一罐啤酒

【庄季】如苍穹般沉默 01

星际AU

有的概念来自《高达Seed》或者《Psycho-Pass》的糅杂吧,记不太清了,不影响阅读

银河二域天狼星的外层空间中漆黑一片,只有两个在碎石地带排查搜寻的小型捕捞器安静地散发着明灭的信号光,捕捞器空间狭窄,堪堪只能容纳驾驶员束手束脚地链接操作系统。其中一只里面坐着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短发女人,水蜜桃一样饱满甜美的嘴唇正小幅度开合地念念有词。那张让人嫉妒的巴掌小脸上架着厚重的观察镜,里面实时同步捕捞器外的扫描结果。

碎石、各种各样的土壤、机甲残骸……零生命迹象,更别说有什么碳基生物。

她小心翼翼地穿越危险地带,伸出机械手拨开障碍物。

“谢谢上帝安拉奥丁主神,这种鬼地方要是能存在什么碳基生物。”她心想,“我愿意生吞一只不扒皮的榴莲。”


“柠檬柠檬,收到回复,我是寒冰,我是寒冰。”

极静中人的思维也跟着敏感,耳边通讯器骤然响起的不着调问话吓了她一跳。

没有人的名字或者代号真的叫柠檬,这种时候的调侃好比雪天泼凉水一样,从头到尾都透着明晃晃的不合时宜,女人轻轻“嘶”了一声,咬牙切齿:“Dear赵,我们的捕捞器一只造价三十万,如果我刚才手抖弄坏一个零件,舰长能活剥了你的皮。”

“这是充分相信你的心理素质。”耳麦里混着电流的声音挂着笑意,满不在乎地以恶心还恶心,“亲爱的姚少尉,舰长叫你回航。”

姚檬一愣,懒得再围绕亲爱的三个字互相倒胃口。

她指腹按着通讯器,问道:“不找了?”

“你带着无人器绕了快三个小时了,别说人,连个花花草草都找不见。”

“所以才奇怪。”姚檬皱眉,“苍穹系统检测到的区域震动不可能有错,三个半小时前这里的确出没过没有信息登记的飞行器。天狼星地面回复没有任何临时增派的队伍或者意外情况,要么是他们故意瞒报,要么这地方真的闹鬼。”

“回来再说吧,闹不闹鬼都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没必要耽误太多行程。”


姚檬不再犹豫,利落操作返航,她所在的捞补器灵巧地转过身,以一个拥抱的姿势等待后边的无人器贴合进来,机械臂顺着凹槽牢牢锁住无人器,两个小家伙长臂猿似的连成一个整体,共同顺着清理过的原路撤退了。没有障碍物阻挡,捕捞器很快飞到碎石地带边缘,从外边看,像是被一团黑雾噗嗤吐了出来。刚一冒头,虚空中隐现的黑色小型战舰迅速张开闸口,将它牵引回了主舱,随即隐去了踪迹,如同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姚檬利落地跳出捕捞器,得偿所愿地伸了一个巨大的懒腰,那破椅子差点把她的腰弄折。

“少尉。”闸口的后勤兵向她致意,接手捕捞器例行体检。

姚檬摆摆手,绕着捕捞器观察半圈:“还行,顶天被石头刮两下。”

后勤兵咧出一排大白牙:“这要谢天谢地是您亲自开出去。”

“夸我也要有点技术含量好不好,太直白了,下次要改良。”


这次出航人数极少,带得基本都是熟面孔,姚檬原本就没什么架子,卸下任务更散了洋:“舰长在主控室?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归正常航线?”

“主控室里是指挥官,舰长可能在休息。没有确定回航时间,仍然待命。”

依然待命。

年轻的女少尉费解地嘀嘀咕咕,飘过无重力甬道往主控室方向去。甬道十分狭窄,单次仅允许两个人或是一只运输担架通过,这“归功于”她如今所在的“破晓号”战舰主体本身已经迷你到极限。通体漆黑的外壳搭配反光层隐身涂料几乎能做到完美隐匿。破晓这个名字在星际时代简直俗气到爆,堪比古地球时代人们管马叫疾风和追云,据说是舰长在凌晨检验完所有功能之后随口命名的,最初的版本是:“刚好天亮,那叫天亮号吧。”,在指挥官心力交瘁的阻止之下才又拗出了这个差不多意思的名字,好歹能书面一点。

然而其实没什么人正经八百地称呼它“破晓”,义正言辞地称呼它就像是挥着魔棒说巴啦啦小魔仙或者阿瓦达索命一样中二。战舰舍弃重装武器和大型补给,极力追求灵活和速度,再加上黑黝黝的酷炫外表,大家索性破罐子破摔到底,给它起了个非常贴切的昵称——

黑猫。


姚檬挨个休息室推一推,遇到能推开的就探头瞄一眼。

小小声:“季?”

那尊神所谓的“休息”可能是窝在休息室囫囵睡半个钟,也可能仅仅代表找个欠收拾的下属里里外外怼一通。

“三哥?”

哪里都没人应,她撇撇嘴,摸了一个压缩海味饼干条边顺着密封口直接往嘴里压,边转向主控室。到了门口,饼干也吃完了,她胡乱塞到门旁边的凹陷式垃圾槽里,拍了拍手,睁大眼睛让门禁检测她的虹膜。

滴的一声通过。


“赵寒我说季——”

姚檬停在门口眨眨眼,主控室里气氛严肃,各个重要位置无一缺席,从她接到归舰命令到现在,短短十几分钟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但早已经不是赵寒还悠哉地和她用通讯频道开玩笑的状况了。她像西湖的天气一样迅速噎回后半句话变了张脸,利落地打了个立正,冲外视屏幕前站着的那个笔直的背影报告:“舰长!捕捞探测任务结束,无异常发现。”


外视屏幕呈环形包裹在舰长位正前方,窗外本应该如墨色般无垠的天空中正闪烁着断点式的光斑——那是苍穹系统监控下获取的电磁波段。女人口中的舰长有一张刀削斧刻的凌锐侧脸,桀骜的翘下巴隐匿在意义微妙的荧光下,被拓出了一层朦晕的浮光。他的站姿极其挺拔,脚上蹬着一双能轻易把鼻梁踩断的长筒军靴,然而上身的制服衬衫随意地挽起一截袖口,显然也是刚刚才过来。


这位名不经传的年轻军官背后的势力可堪一表,但就现在来说,只是个小型战舰一舰之长,在星际时代浩如烟海的各大区域军备、民用装置中渺小得宛如一粒尘埃。


“导航员归位,信息员再次链接苍穹核查,启用二级权限。”

“信息员收到。”

“导航员收到。”姚少尉再次套上那种巨大的潜望镜一样的装置,双手插进座位两侧的操作槽,细小的光线围绕着她的十指飞速核验身份,将她纳入到千丝万缕的“苍穹”之中。

她震惊地发现,在“苍穹”的加持下,深渊中出现的电磁信号竟然属于三大宙域起码三十多年前的标准在册身份,而就像什么宇宙富豪榜一样,能登记在册的飞行器一定不是谁的上下班代步工具。


怪不得要启用二级权限,姚檬睁大眼睛,余光扫过舰长蹙紧的眉头。


大数据时代,“苍穹”系统横空出世,作为一个丰富的数据库,短短百年时间,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全方位覆盖了人们的衣食住行和党政军警架构,庞杂的客观数据可以完美避免旧地球时代一切程序上的漏洞和人性缺失,极大程度保障了宙域稳定运行。它像一个无死角的“天眼”,或者洞悉一切的人生导师。梳理清了错综复杂的社会经济、政治关系,又耐心细致地帮人参谋今日穿搭和健身计划,提供兴趣培养和专业推荐。

它即全能,又毫无令人恐慌的人工智能逾越,乖巧地充当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环绕体贴的大型Siri。


而所谓的“二级权限”好比地球时代公安局的内部数据,最低权限可以进行基本的户政人口普查,再高一点,能查到犯罪记录、个人档案,更高一些,就涉及到了军事信息。

破晓号拥有二级权限,这说出去已经是个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了。


旁边信息员迅速筛选海量的信息,无需中转汇报,直接将匹配结果传送到了屏幕窗口中。季白的瞳孔中映着闪现的深蓝色字幕,不动声色地缩紧了。

赵寒已经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三哥!”


匹配到的身份信息令人震惊而迷惑。

随着破晓号逼近信号源,虚影中的存在初露端倪——银白色的庞然大物如同折断獠牙的巨虎,狼狈而悍然地现出身形。破晓在它的威压下显得弱不禁风,当真成了脆弱的小猫一只。


庞然大物在黑暗的笼罩下泛着寒光,主炮口缓缓抬起。

“指挥官坐回去。”季白望着那个怪物,眯起眼睛,“隐身,准备迁移。”


指令声落,“黑猫”随即消失,无声地蹿到了银色战舰侧翼,对方主炮口失去目标,意外迟钝地隔了很久才调整角度。

比起它应有的水平来说,实在太慢了。

一只瞎了眼折了触须的老虎。


季白不知道这是故意示弱还是真的不堪一击,谨慎为主,命令道:“高能量子炮准备。”

“高能量子炮加载中,倒数八秒,八、七、六——”


庞然大物终于缓慢地扭转过身躯,彻底露出了侧身舰标。

一个蔚蓝色的剑与白鸽标志。

这个标志谁都不会陌生,在星际时代的漫长历史长河中,剑与白鸽所到之处总是能留下最鬼魅的一笔。

舱内清一色倒吸一口凉气,赵寒再也按捺不住,睁大了眼睛:“舰长!这……这是二十九年前凭空消失的那架传说,里面有活人!苍穹二级权限不可能有错!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必须报备帝国。”


季白没有应声,盯着屏幕。

射击指挥报告:“高能量子炮准备完毕,最高待命时常二十秒,二十、十九——”

以秒为计量单位的紧张时刻,银白战舰在太空中凝滞一瞬,主炮口却忽然收了起来。

季白发射主炮的命令已经逡巡嘴边,破晓号的屏幕在最后时刻闪了闪。

通讯员道:“对方请求通讯。”


季白沉声:“取消射击。”

眼皮一眨不眨,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随手摘了片叶子。他深吸一口气:“接入通讯。 ”


屏幕跳出弹窗,一张温文尔雅的笑脸跃到众人眼前。画面中的男人穿着白色长外套,不知道是随舰军医还是研发部门的试验员。他神色柔和,侧蹲在一个密闭消毒舱旁边的姿势也很随意,丝毫不像训练有素的军人。

“各位好。”男人的声线裹着一个放满了热水的浴缸,轻描淡写把人浸了进去,四肢百骸都跟着下意识舒缓开。

他慢条斯理解释:“抱歉惊扰到贵舰航行。”

一句话轻飘飘带过了好几个小时的追踪与反追踪和刚才的炮口互怼。他和煦地介绍:“我叫庄恕,是银河一域的一名游医,飞行器坏到了半路,原本打算蹭着这个大家伙回到主星,结果路上误入碎石带,我们舰长伤得不轻,需要人道主义援助。”


放他妈的狗屁。

季白舔舔上牙膛,听着屏幕里笑成一个白馒头的普度众生脸胡说八道,漠然道:“抱歉,暂时无法和你们交换战舰信息。你们这个状况——”

破得恨不得天蓬盖儿都要掀起来了。

季白生生咽回去:“需要什么援助?”


“医疗援助,药品,抗生素。”

未待庄恕回答,屏幕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了另一个声音,听得季白眼皮一跳。

那个奇怪的密封消毒仓非常智能,缓慢地随着座椅自动移动,支起了一个人。


“我都这样儿了,还能要什么啊~”眼带三分风流的男人勾着嘴角,嬉皮笑脸打招呼,仿佛那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不是自己的,贯穿胸腔的射线创口也不存在。

“好久不见,季。二十九年过去了你还像个冷冻层中不知情趣的火炮仗。”他挑起眉毛,很是愉悦,扬了个风骚的尾音,“劳烦季少将代我问帝国七皇子好啊。”



季白僵冷的后颈仿佛瞬间渗出冷汗,又瞬间蒸腾消失,狂喜或者大悲都在极尽克制间消散了。眼前那张脸仿佛带着二十九年还未散去的诅咒,光明正大地爬出了坟墓。当年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出来的人,如今就这么在戏谑间随着他一贯的轻佻出现在了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旁边的庄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充分表演了架势完美的发言人,仍然保持着好脾气的笑容,打量着季白颤抖又攥紧的拳头,有点隐晦的好奇。他补充问:“我们能将人员暂时转移到贵舰上吗?您看,现在患者的状态实在很糟糕。”

季白眯了眯眼,强大的自制力让他瞬间收拢好了全部情绪:“当然。指挥官,安排破晓对接,打开闸口,告诉小分队准备以星际俘虏的待遇迎接访客。没有意见吧?按照苍穹系统的官方记载来看,你的患者可是三大宙域臭名昭著的头号通缉犯。”

庄恕无所谓:“当然没有意见。”

他们短暂地交换了视线,季白没怎么在意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游医”,满脑子都是濒临爆炸的信息量。通讯结束,他望着归于静谧的太空,心底惊涛骇浪。


域外覆灭一整个联合军的赤焰逆案至今仍未尘埃落定,那个牵连其中,被认定与银河联邦星系研究所欧文·萨特勾结、出卖金陵帝国的琅琊军团少团长,那个曾经游走三域之中最无所不能的情报贩子——蔺晨。

他没死,他活着。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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